英國科學機構——英國皇家學會(The Royal Society)剛發布了一份科學成果的公共傳播報告。尋找題材的記者和渴望獲得宣傳及研究資金的科學家,要么過早發布研究報道,要么報道過分簡單化,要么完全令人誤解。有關免疫與孤獨癥之間存在聯系的說法缺乏根據,卻已導致數百萬英國家長憂慮不堪。韓國在干細胞研究領域取得的進步,似乎以真理和倫理道德為代價。
英國皇家學會提出的解決辦法是自我約束和同行評議。同行評議就是專業人士彼此評審論文的過程。提交給學刊的論文要經過該領域有經驗的評審者嚴格評審。同行評議是防范學術怪人、騙子和庸人的堡壘。但過分依賴同行評議本身也存在風險。每個專業領域都以向里看的方式給優秀下定義。
成功的學術界人士知道怎樣才能贏得評判者的通過。物理學家艾倫·索卡爾(Alan Sokal)就在1996年向文化研究學刊《社會文本》(Social Text)提交了一篇“搞笑文章”,證明了這一點。論文的內容完全是胡說八道,但使用的形式和套話緊密地應和了評審者的預期,使其被接受。索卡爾教授這樣做的意圖是想證明,與科學性更強的學科相比,軟性學科的標準更低,主觀意識也更濃。雖然他說得對,但他識別的問題卻更具有普遍性。從建筑學到物理學,從文學批評到經濟學,所有學科都會發展出托馬斯·庫恩(Thomas Kuhn)所說的范型(paradigm),即業內人士共享的假設,并假定這些范型代表著普遍真理,直至新范型代替舊范型為止。
論文如果在現有道路上再往前走一步,就比偏離此道的越軌行為更容易得到人們的接受。多數學術研究因此令人乏味,而且由于學術變得更加專業而更加如此,古怪行為更少被人容忍,通過補助經費和研究評估等過程,同行評議成倍增加。英國最新的想法是,放棄主觀判斷這一費用高、易出錯的做法,改用定量衡量手段這一成本低且客觀的措施。但這樣做只會使問題更加惡化。
要取得大進展,就必須改變范型,而同行評議使之難以實現。怪人與天才之間的界線有時很微妙,可能只有在長時間后才顯現出來。許多諾貝爾獎得主在早期難以得到賞識。當今世界青睞能干的專業人士——而這是根據其他“能干的”專業人士設定的標準來判定的。從某種程度上說,這種自我參照是對的:判定好占星術與差占星術的人是其他占星學家。但他們不能決定占星學本身是否有任何益處。對專業標準和學術研究的嚴格程度和相關性的評判,永遠不可只留給專業人士和學者進行。
位于華盛頓州的塔科馬懸索橋(Tacoma Narrows Bridge)是一座典雅的吊索橋,1940年通車4個月。在一次狂風中,平坦的橋面變成了漂亮的波浪形。橋身擺動越來越大,直到橋面最終分崩離析,落入普吉灣(Puget Sound)。
業內報紙《工程新聞紀錄》(Engineering News-Record)被迫收回設計師列昂·莫伊謝夫(Leon Moisseiff)可能要對此承擔責任的暗示。編輯為“不經意的讀者”得出的“這座現代橋梁的工程師玩忽職守”的推論而道歉。
但是,雖然“不經意的讀者”的見解不能替代同行評議,但它起到了與指出皇帝沒穿衣服的小男孩一樣的作用。任何形式的審查,包括自我審查和同行專業人士審查,都鼓勵自滿心態,阻礙創新?,F代學術的歷史證明,真理和新知只能來自意見沖突的不和諧之中,只是速度比我們希望的更慢。
作者的新書《龜與兔》(The Hare and the Tortoise)將于6月6日出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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