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每個老師帶一個孩子,在一間獨立小屋里上課。


體育鍛煉也是一種訓練方法
世界塌了
5年前,馬琛一家住在富陽,當時她是聲吶研究所的一名聲吶工程師。這是她在大學里學的專業,同時也是興趣所在。
那時候,工作很忙,馬琛常常在外出差,有時隔三四個月才能和女兒文文(化名)見上一面。大部分時間,孩子由奶奶和外婆輪流照顧。
“在1歲以前,她還是很正常的”,可就從1歲半開始,文文的語言及行為能力開始退化,到了兩歲左右,連基本的與人眼神交流都不會,大小便失禁、脾氣暴躁,嚴重時還會用額頭撞墻。
馬琛和家人急壞了,帶著孩子到處求醫。半年后,終于確診文文患了重度自閉癥,一種幾乎終身無法痊愈的疾病。
整個世界塌了,馬琛這樣形容當時的感覺,“特別絕望,天天哭。”
學叫媽媽
上海、北京、廣州、青島、昆明、四川、香港……只要聽說哪個地方有自閉癥研究的專家,馬琛就會帶著文文去那里醫治。研究所的工作,她先是請假,一個月、兩個月、半年,最后為了沒有后顧之憂,她狠狠心,徹底放棄了自己喜歡的工作。
然而,在最初的一段日子,收效卻甚微。
孩子與父母之間的情感交流本是天性,可對自閉癥兒童的家庭來說,只有經過無數次的訓練,孩子才可能跟親人有一些情感上的互動。自從文文患上自閉癥,馬琛已經很久沒有聽她喊一聲媽媽了。
“媽媽,媽媽”,每天,一次又一次,她對著文文反復說這兩個字,文文卻絲毫沒有回應。馬琛不死心,繼續教。
3個月后的某一天,突然從文文的嘴里蹦出兩個字:媽媽。等馬琛反應過來,她欣喜若狂,一把抱住孩子,哭了。雖然明知道女兒說這兩字是無意識的,但這畢竟是一個良好的開端。她看到了希望。
賣房辦學
從那以后,馬琛更加信心十足地教女兒學習各種生活基本能力。其間,也送女兒到青島、廣州一些專門的機構進行訓練,但考慮到缺少家庭溫馨的氛圍,她又把孩子接回了家。
在這過程中,她遇到好些和自己有類似經歷的父母。深有感觸之下,她開始尋思:何不自己開個訓練中心,把這些孩子集中起來,讓大家一起來幫助他們。
說干就干。和丈夫商量后,馬琛賣掉了富陽一套房子(原先她家在富陽和杭州各有一套住房),湊齊20萬元作為啟動資金。
400多平方米的學校就這樣辦起來了,老師也請了8個。隨后收治了10多個患兒。
2005年,經過深思熟慮,她決定將中心搬到杭州,為此又賣掉了杭州的這套房子。至此,她和丈夫成了無房者,一家三口住在出租房里。
一對一教學
為了讓自閉癥兒童得到最佳的訓練,搬到杭州后,馬琛將中心分成兩部分。一個就在艮山門貨運中心內,這里現有16名老師,20名學齡前兒童,最小的才兩歲;而天城路上的分部都是些大齡孩子,目前有12人,最大的已經16歲,由8名老師負責教學。今年,女兒文文也開始到天城路的分部學習,接受小學教育。
在中心,老師和學生的人數幾乎是1∶1,“因為自閉癥兒童的自主學習能力比較差,需要進行一對一的訓練。”馬琛解釋。
一個大房間分隔成若干小空間,每個單間里,放著兩張凳子和一些教學用具。老師和孩子就在里面一對一地開展一些認知訓練,比如教他們學習眼神交流、模仿動作、聽指令、認識數字等等。
5年來,在富陽、杭州兩地,來過這個中心的自閉癥兒童差不多有100人。“記得一些孩子剛來時,情況非常糟。有瘋狂砸碎玻璃窗的,也有在訓練時突然咬老師手的。”馬琛回憶。但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,他們都能有不同程度地好轉。“有三四個發現病情較早、康復效果又比較好的孩子,現在都已經可以到常規幼兒園和小學念書了。”說到這里,她不由微笑起來。
這是責任
孩子們的病情得到一定改善,這和20多名老師的辛勤工作是分不開的。
他們是一群平均年齡不到30歲的年輕人,做起事來風風火火,又認真負責。有的才剛大學畢業,臉上稚氣未脫;有的已在自閉癥行業中工作了三五年,頗有經驗;還有的曾經從事過幼教、小學教育。
老家在四川的張德玉,今年26歲,已經在中心干了兩年,主管教學,是馬琛的得力助手。
在大學,他念的是外語專業。畢業后原本想從事外貿工作,卻在一次做義工時接觸到這些患自閉癥的孩子。這讓他下定決定成為一名特教老師。經過兩個月的專門培訓后,他正式成為一名自閉癥兒童的訓練老師。
看著周圍一些朋友、同學拿著比自己高的工資,活兒卻要輕松很多時,說實話,張德玉的內心不是沒有動搖過。“曾經也想過趁著還沒完全忘記原先的專業知識早點做回老本行,可一看到這些孩子就……”話沒說完,他心中對孩子的這份不舍已表露無遺。
中心不能關啊
最近,馬琛遇上了煩心事。房東要收回艮山門貨運中心里的房子,可她暫時又找不到價格適中的場地。為這事,她沒少奔走,但至今仍沒結果。
這些年來,每個月孩子家長繳納的學費,基本用于支付老師的工資,其他一切開銷則都由馬琛自己支付。5年來,她已拿出70多萬元維持中心運轉。
“如果實在找不到便宜又合適的地方,中心只能暫時關閉了。”馬老師猶豫了一會,還是緩緩地說出了這句話。
“不行啊,馬老師,如果你停辦了,我們的孩子又沒地方去了。”在辦公室窗外一直注意聽著的三四個家長著急了,顧不上敲門,直接推門而入。
家長全程陪同
這里的每個孩子都有一名家長陪同。有些是媽媽,有些是爺爺奶奶或者外公外婆。
全天候陪著孩子,沒有自由時間已經很辛苦。不僅如此,在一些集體性的美術、手工課上,他們得隨時糾正孩子們走神,協助孩子完成老師的一些指令。
“嘟嘟到了兩歲多還不會說話,可我們都不知道是自閉癥。那時候哪知道有這種病,聽都沒聽說過。”一位頭發已花白的老人邊搖頭邊嘆氣。今年已經65歲的她自己身體也不好,患有糖尿病,還開過刀,卻要天天陪著孫子。
嘟嘟家在蕭山。為了方便接送,嘟嘟爸爸特地買了一輛車。每天早上,開車將嘟嘟和奶奶送到中心,下午下班后再來接他們回家。
“我們算好的。還有一些外地來的父母,為了節約錢,就在附近租露臺上搭起來的簡易房子住,兩三百元一個月。斌斌的媽媽剛才還跟我說,她沒什么要求,只希望老天能讓斌斌多活一天。”說著說著,奶奶的聲音開始哽咽,眼淚止不住往下流,而旁邊的幾個媽媽也許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,眼圈開始泛紅。
要做的還有很多
家長們說的這些,作為過來人,馬琛深有體會。常常用文文的例子來鼓勵這些孩子的家長。
現在,吃飯、穿衣、上廁所這些日常生活行為,文文已基本能夠自理,還可以簡單地表達自己的意愿。換句話說,大人不用隨時跟在她身邊了。
“這些孩子可能一輩子都不能進正常的學校念書,但他們也在一天天長大,總得想辦法教給他們一些基本的技能吧。”所以,近段時間,馬琛正利用晚上的時間用心學習電腦知識,并想辦法將之轉化為自閉癥孩子能夠接受的技能。“先教女兒,如果成功了,就將方法教給老師,讓他們再去教更多的孩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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